林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,中途劫走药瓶,拿到面前看了一眼:不用吃。
他把药瓶扔回原处,抬腿用膝盖一顶,重新关上抽屉:你只需要发泄而已。
祝余呼吸急促,甩开林巍的手:不要坐在我的位置上。
有什么关系?林巍撇了撇嘴,办公室又没有人。
祝余转身就走,林巍站起来想要跟着。
别跟着我!祝余警告道。
医院很静,他的声音不算很大,但是也足够让不少人听见。
祝余避开走廊里投来的目光,低头走向楼层靠边的卫生间。
打开水龙头搓了把脸,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眼通红,像是见了鬼。
他的耳边仿佛回荡着在元洲的那一年、奶奶曾经对他说过的话。
她说奶奶离得远,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不能到你们身边。但是小余啊,没人能给你委屈受,谁要欺负你,你就告诉奶奶,奶奶替你做主。
可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,受了七年的委屈。
祝余没有怪谁,但是他就是委屈。
鼻腔涌上酸意,到很快就被压制下去。
以前祝余总爱落泪,可是现在却能很好的克制住。
他又抄了把水揉红自己的双眼,在原地站了许久后才转身离开。
刚转了个弯,抬眸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傅辞洲就站在走廊边上,迎上了祝余投来的目光。
两人最开始都没有动,几秒后,傅辞洲走到他的面前,拉过祝余的手。
祝余手指还凉着,在触及到温暖的那一瞬间,像是被火燎到皮肤,然后再猛地甩开。
傅辞洲眸中略带诧异,站在原地没敢再进一步。
祝余像个木头似的站在那里,片刻后后退几步,靠在墙上。
他抵住墙壁,牙齿止不住的颤。
过去那些和傅辞洲一起的画面就像是走马灯一样,在他眼前一幕幕的播放。
祝余,傅辞洲盯着祝余,缓慢靠近,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
祝余抬手往傅辞洲胸口猛地一推,头痛欲裂,蹭着墙壁蹲下来:离我远点
好不容易才割裂开的过往,随着傅辞洲的到来铺天盖地重新将他淹没。
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祝余小声嘀咕着,语速飞快,我知道的
祝余?傅辞洲连忙握住他的手腕,你怎么了?
不要碰我!祝余猛地挣开,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。
傅辞洲一愣,祝余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连忙又小声解释道:先,先别碰我
他蜷缩成一团,就像是颤抖着的雏鸟。
缓一会儿就好他抱住自己的脑袋,即便如此,也忍不住偷偷看傅辞洲,我一会儿就好
害怕 我们能谈一谈吗?
傅辞洲不明白祝余怎么了,就像祝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。
他能面不改色地面对所有人,可是一到傅辞洲就心慌害怕,压根没办法和对方独处。
那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,推着人想要远离。
祝余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,像是要溺死在无边无际的大海。
他想离开这里。
祝余!
有人扣住他的手腕,猛地将他拉了起来。
像是有哗啦一声海水倒灌,祝余抬头,口鼻被灌进大量新鲜空气。
咳咳他扶着墙壁,忍不住大口咳嗽起来。
以前祝余受刺激,大多是头晕心绞痛和呼吸不畅。
傅辞洲没见过祝余这样不动声色地把整张脸带脖子憋得一片通红,像是窒了息一样严重。
他上前半步,手臂悬在空中,到底也没敢去碰一碰。
挺好,不让我跟着就这样?林巍被气得眼前发黑,还能不计前嫌帮人顺了顺背。
祝余闭上眼睛大口喘气,躬身往前探了探,前额抵住墙壁上冰凉瓷砖。
朋友,你有点过分,林巍看着傅辞洲,笑容中带着狠劲,等我有时间,咱俩可以打一架。
说完他就要带祝余走,傅辞洲想拦,但是又怕祝余再像刚才那样出什么意外。
你最好离他远点,林巍揽过祝余肩膀,手指收拢,是一个保护性的动作,老子的人你少碰。
傅辞洲站在原地,看着两人离开。
他没去阻止,但被刺得眼疼。
有些庆幸,又有些难过。
庆幸的是这些年还有一个人在祝余身边照顾着,难过的是两人的关系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亲密。
其实傅辞洲也想有个人能代替自己陪伴在祝余身边,可是又私心希望那个人永远也代替不了自己。
没人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,傅辞洲明白,也不愿辜负。
所以这么久以来,自己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。
当初他和祝余分开除了外界因素以外并没有其他争执,傅辞洲从来没怀疑过两人的感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