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到了表演时,大家还是会给同事们的节目捧场,不吝啬地拍手叫好,碰到本部门同事上场,掌声就拍得更响一些。
边崇韦上场时呼声最高,底下一帮哥们都嗷嗷地跟野狼开嗓似的叫唤,姐们也哦哦哦地拍手起哄。
边崇韦小副总,长得高,长得帅,没架子,做事洒脱自在,有事也会帮个忙,和同龄人都能打成一片,贫起嘴来经常把办公室的姐姐们逗得哈哈笑,人缘很好。
“唱首情歌啊。”边崇韦对着麦克风说。
底下又开始给他尖叫,把他整得在台上就忍不住笑场了,道:“就冲这叫声,想假唱也不敢了,捧太高了啊。”
下面有人喊:“边总谈女朋友了啊!”
边崇韦笑:“我谈男朋友!”
在场多数八零九零后,在他们青春时,通话都还得上电话亭,要不是后来手机计算机普及了,互连网也起来了,同性恋这个词,很多人听都没听过。
大家配合地哇哦哇哦,没人把边崇韦这句话当真,也压根想不到同性恋那方面,全当个笑话听听。
等场面安静下来后,音乐前奏响起了,歌曲开头是一段男女对话,其中有电话声、门铃声、列车疾驰声,然后才到真正的歌词。
边崇韦唱着敬长钦喜欢的歌,脑海里也全是敬长钦。
他唱得动情,动听,微微皱眉,轻轻闭眼,那嗓音磁性多变,时而清亮撩人,时而柔和婉转。
他这认真深情的状态,和平常不正经的模样大相迳庭,底下不少同事被他惊艳到,也被他的声音感染到,跟着他的情歌慢慢摇晃。
在舞台边上的角落,有个短发女生正红着脸看他,那目光里是掩不住的心动。
一曲终了。
边崇韦在掌声中把麦克风递出去,给大家道个谢就回座位了,那短发女生一直拿眼睛瞄他,他跟自带屏障似的没感受到。
他还在想敬长钦,想敬长钦如果在现场听他唱这首歌,会不会露出那淡淡的浅笑。
他想得忘我,等四周忽然躁动鼓掌时,才左右看看,原来已到抽奖的尾声环节。
抽奖开始前,会有抢红包的气氛活动,扫大屏上的二维码,但凡抢到,基本都是三百五百的红包,最小也会有三位数。
抢红包扫码的时候乱成一团,后面的往前面走,两边的往中间走。
边崇韦抢了好几轮都没抢到,他对旁边的人笑道:“你抢到了吗?我每轮都秒了,还是毛都没有,不会有黑幕吧。”
那人也道:“没抢到,纯陪跑了。”
有个短发女生站他身边,举起手机,扫都扫不到,然后看了他一眼。
“扫不到吗?”他接收到这目光,以为女生是想找他帮忙,准备拿过手机帮她扫,但显示屏已切到下一个活动,“啊,没了。”
他对女生说完这三个字,转身回座位,参与下一轮的抽奖,这次他中了个特奖。
中了一辆车,雷克萨斯。
他之前就想买这辆车,品牌价位都不错。他想买车,是为了方便接送敬长钦。敬长钦不在,车的意义便不大。
他把中奖的事分享给发小,发小都说他现在又升职又中奖,简直像把失去的全拿回来,他道:“没有啊,敬长钦没回来。”
俩发小说:“边崇韦,你无药可救了。”
边崇韦大方承认:“没错。”
他永远忘不了敬长钦离开的那天,他在斜坡草坪上躺了一夜,第二天被旭日照醒,顶着草窝头,穿着臭气冲天的衣服,弯着背,心神不定地骑车回家。
最初那段时间很煎熬,无法集中注意力,整个人总在恍惚,也总在复盘,心里有无数个追悔莫及的“早知道”。
如今,他面对工作和社交不会出问题,但私下仍被“想念”冲得魔怔。
在这份“想念”中,他能回味敬长钦曾经各种有迹可循的回应,然后从中咂摸出甜滋滋的味道,敬长钦的感情,就像一颗余甘果,初食酸涩苦,过后不断有回甘。
中奖的这辆车,就是回甘之一。
边崇韦提车不久,就拿到了车辆登记的绿本,随手翻开一看,竟然在过户信息栏看到了敬长钦的名字。
这辆新车是敬长钦买下,然后过户到他名下,再以年会奖品名义,送到他手里。
他赶紧去看自己的过户记录,一看吓一跳,敬长钦神不知鬼不觉地帮他提交了电子过户委托。他现在才想明白,为什么离职的时候,人事要他提供身份证原件,想必这也是敬长钦的安排。
他又甜蜜又难过。他明白了敬长钦示好的方式,时至今日,也仍能收到敬长钦对他感情的回应,可敬长钦已不在他身边。敬长钦这种人,其实就该一直缠着。
他拍下绿本过户栏给刘总,问:“刘总,我中奖了,但公司的奖品怎么是敬总出资,您方便发下敬总的联系方式吗,我和他有点事还没解决,但他已经换手机号了。”
刘总只回道:“恭喜恭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