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开始北弥还能无视对方奇怪的行为,可被盯的久了浑身难受,忍不住开口:“朱大人有什么事吗?”
朱乙轻笑一声:“啊……北大人莫怪,我只是太高兴了,终于见到你了,忍不住想多看看……”
北弥更疑惑了:“我们以前认识吗?”
朱乙:“算认识吧。我听说了你和廷尉张律的事,为了骗他,你舍命跳进了湖里,真是英勇。我曾经面临过类似的情况,但我胆子小,被吓懵了,晚了一步,悔恨终生。”
“嗯。”北弥随便回应着,表示自己有在听。
对方的语气怪怪的,但是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怪。
朱乙忽然快步走来,一下拉进和北弥的距离,北弥连忙后退一步,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。
“北大人,我说话时,你能看着我吗?我不喜欢被你忽视。”
近距离下,两人对视着。
精致柔和的五官,如同青涩的少年,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。外表完全没有攻击性,微微蹙眉一下就惹人怜惜,他们的外表完全是同一类型。
身体记着恐惧
距离太近了, 眼眸倒映着彼此的身影。更多古怪感出现,北弥浑身不自在,更不想有莫名其妙的肢体接触 ,他想甩开对方的手, 却被牢牢抓紧。
朱乙:“你会游泳了吗?”
北弥:“什么?”
朱乙:“投湖两次都能活着, 应该已经游的很好了吧。”
北弥:“这关你什么事!”
再次甩动手臂, 这次北弥用了很大的力气, 一下挣脱了。
惊讶从眼眸中一闪而过, 朱乙喃喃道:“你在生气, 我以为我们一见面就会成为朋友。”
北弥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, 突然被陌生人抓手腕, 是个人都会生气吧!总之这个人不对劲,最好离远点。
“啊……”朱乙的视线突然移到了北弥的身后,低头行礼道:“臣等恭迎太子殿下。”
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,北弥转身,看见了一大群仆从,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太子刘渊心。
他高大枯瘦, 黑色的衣袍在脚边翻滚, 如烟雾,皮肤病态的苍白,五官和刘赤很像,气质却截然相反,阴翳到了骨髓里,像一具俊美的尸骸,冰冷可怕。每靠近一步,压迫感就增强一分。
几乎是本能的,北弥僵住了, 他是第一次见到太子刘渊心,这具身体可不是,九年的恐怖折磨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。
没有人是天生乐于服从的,但,被掐着脖子窒息上百次,在疼痛中哭着晕厥又哭着惊醒,被关在无限空旷的黑暗里,只能听见自己的尖叫,这样的折磨持续九年心理防线总会垮掉的。
于是,学着放低姿态,学着苦苦哀求,最后丧失自我。被对方温柔对待一下,就愿意匍匐在他脚边,痴痴的发誓要为他豁出性命。
哪怕对方是杀了自己全家的仇人,也病态的爱慕着……
转眼间,刘渊心已经走到面前了,北弥手脚不听使唤,如同灌了铅,无比沉重没法动弹。
刘渊心:“北卿近来可安好?”
北弥:“回殿下,臣……”
呼吸控制不住的急促起来,脑子里一片混乱。
不对!我已经归顺刘赤了,为什么要对他称臣?
刘渊心伸出了干瘦的大手,北弥看着他,无力躲闪。当那手轻轻落在肩膀上时,仿佛被毒蜘蛛的爪子抱住了全身,恐怖的寒意从脚底升起。
“好了,回去慢慢说你在三皇兄那边做了些什么。”
刘渊心的声音很平静,吐字时嘴唇几乎不动,每一个音节都很轻,不带任何情绪,但让人不寒而栗。他手指稍用点力气,就能推着北弥往前走。
“不……我……”北弥迈出一步后停下了。
感觉到阻力的刘渊心回头:“你不愿意?”
北弥深吸一口气,终于能控制自己的手脚了,他挣脱刘渊心的手,得体而疏远的低头行礼:“我已下定决心侍奉代王刘赤,不会跟殿下回去了。”
刘渊心没有回应,北弥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表情。
一直以来,刘渊心对男主呼之即来,挥之即去,把男主当做一个好用的工具。兴致来了,就折磨一通,看着男主生不如死了,才会罢休。
按刘渊心的话就是:“你能为吾忍下多少痛苦,你对吾就有多忠诚。”
第一次被豢养的鹰犬拒绝,刘渊心肯定很生气吧……
但是,这段扭曲的君臣关系真的不能再继续了,既然见面了,就把话说开,当机立断!
“啪咔!”
什么东西碎掉了,北弥顺着声音看过去,是刘渊心捏碎了手中的檀木珠串。
“你有资格说这话吗?”刘渊心轻笑着,手指缓缓展开,抖落碎木渣。他留着尖锐的长指甲,使手看起来更加修长消瘦。
北弥紧张的收回视线,他的身体还记得,那指甲掐入皮肉时有多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