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缠慢悠悠地走下楼,目光从薛昭左臂上的玉制孝字牌上一扫而过,轻笑一声:“找我有事吗?”
薛昭攥紧拳头,他知道季婵在笑什么,对自己最好的舅舅死了,她却在幸灾乐祸!
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,母亲不过是行事稍微过了些,便害得父亲在朝堂上被御史弹劾,不但父亲被罚了俸禄,连带着母亲的名声都坏了。
这一切都是季婵害的!
明明都是父亲的子嗣,自己和妹妹被人嘲笑了这么多年,她却能在侯府当她高高在上的大小姐,何其不公。
好容易等她失去了一切,这女人却又阴魂不散,害他一家不得安宁!
阿缠即便看不透人心,也能猜出薛昭此时的想法。
如果可以,他可能会比他那个舅舅更想让自己死,巧的是,阿缠也是这样想的。
她慢吞吞地坐到椅子上,对一直沉默不语的薛昭道:“没有事吗?如果找我没事,就请回吧。”
薛昭朝身旁的管家递了个眼色,那管家上前掏出十张一百两额度的银票。
“姑娘,这是对你的赔偿。”
“赔偿?”阿缠还不知道今早朝堂上因她店被砸而起的一番波澜。
那管家见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,只好简单地说了两句:“是我们夫人识人不清,导致昨日姑娘店铺被砸,这些是赔礼。”
薛氏怎么可能会突然对她赔礼道歉,这事想来还有隐情,不过阿缠没有深究。
她一张张的数起了银票,将最后一张银票放下后,她才笑道:“侯夫人可真是大方,这银票我就收下了。想来最近侯夫人心情不太好,我就原谅她的无理了,还望她节哀。”
“季婵,你不要欺人太甚!”薛昭终究是没能忍住。
阿缠目光微动:“薛公子,欺人太甚的,不是你们吗?”
季婵,你最好别落到我手……
“你……”薛昭指着阿缠。
“公子,别忘了侯爷的话,莫要节外生枝。”还没等薛昭说出什么话,一旁的管家赶忙低声制止。
薛昭偃旗息鼓,阿缠却没有罢休。
她站起身,看着被管家拦住的薛昭,慢条斯理地说:“薛公子见过薛明堂的尸体吗?他死的时候,身上的血都被吸干了。”
她注视着眼中怒火焚烧的薛昭,补上了最后一句:“真是活该。”
“季婵,我不会放过你的。”季婵的话让薛昭再次发狂,管家苦着脸一手捂住薛昭的嘴,强行把他往外拖。
薛昭不住挣扎,嘴里还发出呜呜声,直到被管家拖出门外,阿缠才听到他喊:“季婵,你最好别落到我手上,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,不得好死!”
阿缠朝退到门外的管家摆摆手:“慢走,不送。”
那管家瞧着面带微笑,目送他们离开的阿缠,只能暗自叹气。
谁能想到先前在府中性情温和又知礼的大姑娘,出了府后竟变成了这般模样。
虽然将大姑娘赶出家门是侯爷的决定,他一个管家无权置喙,可他还是觉得侯爷做错了。
等晋阳侯府的人走了,陈慧走到阿缠身旁,好奇地问:“你与薛家有仇?”
阿缠转身:“我没有告诉过你吗,薛明堂的姐姐给我父亲做了很多年的外室,还为他生了一儿一女。我母亲过世后,她成了晋阳侯夫人,我母亲背上了与外男私通的罪名,而我就是那个证据。”
陈慧愣了愣,她看着阿缠,她说这些事的时候,脸上并没有带着愤怒的情绪,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。
她并未深究,就像前日夜里,她听到阿缠对薛明堂说了一句奇怪的话,也没有追问一样。
无论阿缠是季婵,或者是其他什么人,对现在的她而言,阿缠是她最重要的人。
念头闪过后,陈慧才道:“这位薛公子看起来不像会善罢甘休。”
阿缠幽幽叹了口气:“谁说不是呢,被薛家人惦记上,真让人寝食难安啊。”
话是这样说,但薛家人的短暂出现,也并没有耽误阿缠吃得好睡得香。
又过了两日,阿缠发现街上行人突然多了起来,并且看起来都朝着一处去,与书铺的徐掌柜打听才知道,大家听说镇北侯今日便要进城,都是去天街凑热闹的,想亲眼看看“大夏战神”的模样。
阿缠有些好奇地问徐掌柜:“这大夏战神的名号是谁封的,陛下吗?”
徐掌柜笑答:“怎么可能,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,后来大家又听说镇北侯在西陵边境与异族交战,百战百胜,慢慢的大家也就跟着这样叫了。”
“百战百胜?这么厉害。”
“可不是,季姑娘可要去凑热闹?”
阿缠想了想,点点头道:“自然是要去的。”
“徐掌柜以过来人的身份指点道:“那你可要快一点,天街两旁的酒楼是最好的观景点,去晚了可就没位置了。”
阿缠笑着应道:“知道了,我与慧娘说两句